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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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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归辰和罗意抵达新西兰西海岸的那间酒店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傍晚。

酒店套房带客厅和阳台,阳台正好可以看海,坐观日升月落。

套房的卧室有两个,辛归辰很绅士地为罗意保留了一份私密和女性尊严。他让罗意住进那个大窗面海的房间,自己挑了另外一间小的卧室。安置妥当后,他叫了两份意式晚餐。

从阳台望出去,能将岩石海岸尽收眼底。不远处是观景公路,视野尽头的海面广阔而遥远,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橘红,海天一片,铺满了整个视野。

“太美了……”罗意忍不住感叹。

辛归辰从背后抱住她,“以后,你如果想看,可以随时来。”他提前帮她办好了这家酒店的超级VIP,享受每年两次累计一个月的贵宾服务。

罗意转过身,将头埋进辛归辰怀里,听见他的心脏跳得很有力,她感到安心。她摸着他胸口的能量电池,“幸好还有它。”

辛归辰的心跳此时突然漏了一拍,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是啊,幸好还有它。”

他话音里笑着,心里却荒凉。如果可能,他真希望他们的下半生可以永远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晚餐像一场仪式,辛归辰仿佛要把最好的都捧到罗意跟前来。

客厅音响里播着布拉加,身旁是夕阳返照的微光,远方是广袤空远的海浪,餐盘是精巧的手绘青瓷。

罗意觉得这样的晚餐吃得有些费力,似乎咀嚼出一丁点响动,就对不住音乐,对不住夕阳海浪,对不住满桌的贵族气。

辛归辰把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到罗意的盘子里,问她,“还喜欢吗?”

“太隆重了……”罗意继续感叹。她骤然一抬眼,看见餐桌对面的辛归辰对她抛过来一个倜傥无限的笑容,这笑容里漾着一抹十分明显的秋波。她立刻有一阵沦陷感,再费力的晚餐,也是种享受了。

沦陷是很轻易的,罗意心底承认,自己也是被辛博士美色捕获的寻常女子。

辛归辰似乎对罗意的反应很满意。他悠然自得地把煎蛋的蛋黄切下来,放到一边。他很少用蛋黄这类对于健康裨益不大、甚至起副作用的食物来填满自己的胃,他还耐心地把火腿上的脂肪也一小片一小片地切下来。

在他看来,那些食物该吃的、不该吃的部分,都应该被井井有条地区分好,然后摆放在餐盘里。

罗意看着辛归辰慢条斯理地暴殄天物、铺张浪费,她恨不得请他把丢弃的上好火腿肉、煎蛋黄送给她吃。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把耗费了十来分钟切好的煎蛋和火腿的精华部分,全数放在了她的盘子里——原来他是帮她切的。

罗意心里热得发烫。他再这样毫无原则地对她宠下去,她迟早有一天要彻底沦陷。

“辛先生。”罗意一脸浪漫地叫了一个新称呼。

辛归辰停下手里的刀叉,递出一个波光潋滟的笑,“罗女士,有何吩咐?”

这笑容让罗意眩晕了一把。她顿了顿,说,“这里好美,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个海岸住几个月怎么样?”

“好。”辛归辰笑着答。

“然后剩下的几个月,去芬兰或是瑞士?”

“好。”

“到时候我得辞职,那你得养我。”

“好。”

“不许嫌弃我。”

“好。”

“不管在哪儿都要对我这么好。”

“好。”

罗意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以后,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的海滩办婚礼。”

辛归辰却没有继续“好”了。罗意抬眼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随即再回来。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疲倦,“只要你想,在哪里办婚礼都行。”

“不许反悔。”她认真盯着他。

他听出她的一语双关,这算是最掏心的誓约吗?

半晌,他说,“我不反悔。”

晚餐过后,辛归辰没有安排行程。他吻了吻罗意的额头,说,“先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海边。”

见罗意微怔,他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有点失落?是不是觉得……晚上不该这么轻易睡觉?”

罗意从辛归辰的笑容里读出了一股调侃和撩逗,她草草地说,“那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她说完红着脸往浴室去了。

辛归辰望着罗意的背影,笑容逐渐褪去。夜风吹得他很冷,这是能量电池电量降低的征兆。

他回房间披了一件羊绒外套,茫茫然望向远处已经黑尽的海岸线。他知道这趟旅程实在太仓促,但他没时间了。接下来的计划无论成败,他都无法再次抵达这个海岸了。

然而,只要她还在,无论在哪个时空,都已经足够。

第二天他们去了海边。三月的海岸,阳光很丰沛,沿途有三两成团的游客,也有情侣。

罗意攀着辛归辰的手臂,突然抬头,一双星星眼望着他说,“辛先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超能力吧。”

辛归辰挑挑眉,“在这里?”

“毕竟秦秘书都见过那么多次了,我还一次都没见过呢。”她摆出一副吃醋嫉妒的模样。

“这里这么多人,你想让我暴露吗?”

“那就在人少的时候表演给我看。”

辛归辰刮了刮罗意的鼻尖,笑,“你比孩子还调皮。”

此时,罗意看着辛归辰的目光逐渐有了痴样,“你比德普还帅气。”

“德普是谁?”

“约翰尼?德普。在你出现之前,他是我心目中第一好看的男人。”

罗意如此直白的赞美让辛归辰尝到了很大的甜头。他问,“除了好看,我没别的优点了?”

“当然有啊。”罗意掰着指头数,“你不仅好看,还智商超群,还正直善良、运筹帷幄……”

“可你当初对我的贬低,我还记得很清楚。”辛归辰打断了她。

“什么?”罗意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贬低过辛归辰。

辛归辰把目光偏向一旁,“当时你在联图大厦七楼加班,夜里你打电话给朋友,我都听见了。你说我吹毛求疵,刻板刻薄,情商低,心胸狭窄,不可理喻。”

一连串形容词,辛归辰竟然一个不漏。罗意脸上一窘,“你怎么会听见?”

“听力太好,没办法。”

罗意瘪嘴作委屈状,“知道你是千里耳,优秀。”

辛归辰笑,“优秀的地方多着呢。走,现在带你去看演出。”

他带她去了一间纺织学校,看完一场毛利人演出,又在学校旁边的礼堂里参加了当地的活动。他们作为仅有的亚洲面孔,成了这里的外国人。礼堂里的讲演结束后,合唱团开始唱歌。歌声悠扬宛如天籁。

罗意听得有些醉了。她此刻的幸福有多满,心底的隐忧就有多深。她明白这一趟旅途之后,他们回国将面临的是危机暗藏的未知命运。

不管前路如何,她都会一直陪他走下去。

白天的时光太快,辛归辰真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时间停在当下就好。

到了夜里,海岸幽沉,沉得如一朵含苞未放的莲。

但星空却耀眼如梦。

两人坐在阳台上,各执一个酒杯,罗意的是红酒,辛归辰的是绿茶。和心爱的人驻足在星空下,仰头看见绚烂星河,低头看见最爱的那个人,辛归辰突然觉得,这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了。

罗意望着夜空星河,满腔感慨似的,“辛博士,到了这里,随处可见璀璨星空,你的超能力无用武之地了。”

辛归辰有些诧异,“去年的那次满天星空,你早知道是我弄的?”

“秦秘书把你的身份来历都告诉我之后,我就猜到了。”

“那次送你星空,挺耗费体力的。你该谢谢我。”他开始邀功。

“谢谢你,辛博士。”罗意正正经经作个揖,“那次把台风赶走,救我回来的也是你。在此一并谢过。”

“知道感恩就好。”辛归辰悠悠然喝上一口绿茶,“这里环境好,适合定居。要是在城市里,我晚上经常要给你弄出满天星空的话,也是很耗体能的。”

罗意不禁发笑,端起酒杯碰了碰辛归辰的,“祝我们以后的每个夜晚都看到星空。”

辛归辰深深看着她,却说,“我祝你平安快乐。”

这句寻常祝愿在眼下的时刻却并不寻常,罗意感到心底的隐忧在放大。她有些恍神,手里的酒杯晃了晃,差点洒出酒来。

辛归辰看出她在忧心什么。他从她手里把酒杯拿走,又将她揽入怀里,什么也没说。

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说了。

罗意眼圈一热,泪水浸湿了辛归辰的衣袖。

这天夜里,罗意做了个冗长阴暗的梦。梦里她和辛归辰走在海岸边,他们沿着海边走了很久很久,似乎怎么也没有尽头。起初阳光春风大好,后来狂风起,骤雨至,数米高的浪就往岸边过来了。辛归辰将她一推,自己却被海浪吞没。

罗意从床上惊起,浑身冷汗涔涔。明知是梦,但她心里却忽然怕极了。她穿好衣服下床,敲了敲辛归辰的房门。

她刚刚敲了两下,他就开门了。他衣着整齐,看样子并未入睡。

她一句话也没有,就猛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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