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第二天一大早，罗意的猜测就被印证了。
她没有接受秦正非传达的休假安排，清晨六点半就去了联图大厦，但她的门禁卡却在五十二楼失效了。她在总裁办的走廊里惴惴不安地等，半小时后等来了秦正非。
见到罗意，秦正非显然吃了一惊，“罗意，你怎么来了？老板不是让你休假了吗？”
“我想，我有选择不休假的权利。秦秘书，我的门禁卡失效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秦正非也是不善于撒谎的材料，他支吾了两下，随口说，“这个……可能是系统问题吧。”
罗意拦在秦正非面前，理直气壮地说，“系统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况且，我既没离职，也没调离总裁办，更没有犯错误。”
“这个……罗意，可能是……”秦正非吞吞吐吐，平日里的圆滑劲儿全没了。他心里焦灼着，老板一会儿就该到公司了，他得赶紧支走罗意。
“秦秘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罗意不依不饶，“请你明白点告诉我。”
“罗意，你可别再难为我了，老板不让我说。”秦正非败下阵来。
“那就是有事了？”
秦正非转身按开了电梯门，一脸难过地求饶，“罗意，罗大小姐，求你，别再问我了。真的，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十米开外的专用电梯“叮”地一声停住了，辛归辰一身黑色西装从里面出来。他走得很快，就像没看见罗意似的，大跨步往走廊深处走。
罗意奔过去拦住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归辰慢慢地转回目光。罗意这才发觉他一身肃杀的黑色，眼神也是肃杀的。他垂着视线看她两秒，什么也没说，就径直朝办公室走。
罗意小跑着跟了上去，一直跟到总裁办门口。趁辛归辰开门的时候，她两臂一张，挡在他面前。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罗意用力盯着辛归辰，“你不是出差了吗？不是去处理公司新出的状况了吗？”
秦正非也跟过来，在一旁小声说，“老板，我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办的，其他的我什么也没说……”
罗意拿身体挡住辛归辰的去路，辛归辰径直输入密码，门开了。罗意没有让路的意思，辛归辰顿了顿，转过身，把手里的一个文件袋交给秦正非，“秦秘书，这是天盒科技跟我们公司的合同，你处理一下。”
秦正非接过文件，“好的老板。”
“记得，按照公司制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辛归辰说完转身走进了办公室，门倏地合上了。他的语气寒凉，背影也是寒凉的。
罗意茫然地转回视线，她在秦正非脸上看到了一种震惊又惆怅的神色。
秦正非盯着那份合同又看了两眼，把它放回文件袋。他实在开不了口。他没想到老板会捏造一个如此莫须有的过错，把它强加给罗意。
“秦秘书，到底是什么文件？”罗意急急地问。
秦正非嘴角动了动，又砸一下嘴唇，无奈地看着罗意，“罗意，对不起……”
罗意伸手拿住那个文件袋的一角，秦正非却紧紧攥着，二人僵持了几秒，秦正非终于松了手。
罗意打开那份合同，顿时傻眼——合同里天盒科技出售给联图的监测系统服务器，实际上是去年天盒科技已经出售给联图的两种旧产品打包而成，这显然是重复销售，多收了一倍的钱。
这份合同是罗意负责的，任何人都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与天盒公司串通：她收受供应商回扣，供应商以新设备的价钱来卖出旧设备给联图公司。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罗意手里的合同没拿稳，哗哗掉落在地上。
秦正非拾起那些散落的纸张，皱着眉，似乎比罗意还委屈。“罗意，你看这……”
“到底怎么回事？这份合同原本不是这样的。”罗意扶着办公桌，喃喃地说，“秦秘书，这件事有问题，绝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这种事情你是做不出来的，但……”但现在是老板让谁触犯规则，谁就板上钉钉触犯了规则。秦正非看着心神恍惚的罗意，很有些不忍。他在心里说，老板啊老板，你真是够狠心，够绝情，为了让罗意离开你，你也是不择手段了，连合同都伪造得真假难辨。
罗意扶着桌角，缓缓直起身子，“我要找辛博士问个清楚。”
她走过去连按两下总裁办公室的门铃，却没人应答。辛归辰的电话很快打到了秦正非的座机上。秦正非接起来，唯唯诺诺点头，又开始犯难，然后再点头。
挂了电话，秦正非走过来，犹豫了一下才说，“罗意，真抱歉，老板说让我按公司制度办。”
“什么制度？事情还没查清楚，要怎么办？”罗意急得双眼通红，她在意的不是职业污点，而是辛归辰竟然这么不信任她。
“罗意你先冷静。这件事，老板说私下解决就行了。”
“什么？私下解决？”
“根据公司规定，这种事是要走法律程序的。”秦正非一字不漏地复述电话里老板的原话，“但老板念及旧情，决定不予追究，你只需要自动辞职就好。”
“再怎么样也要等事情查清楚再说！”罗意激动起来，“他怎么能仅凭一份合同就定了我的罪！”
“罗意，我也知道老板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独断专行。”秦正非替罗意委屈，也不在意被老板听见了，“但他再三嘱咐我……他说，让你在今天之内办理离职手续，否则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秦正非说完，就看见罗意眼里漫起了又怒又哀凉的泪光，她整个人几乎站不稳，无力地靠在墙角。他伸手扶住她，“抱歉，这是公司的决定。”
罗意苦笑，“这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罗意……”秦正非心里也苦苦的，他替罗意苦，也替老板苦。老板自知时间无多，所以想方设法支开罗意。他原以为老板会用一个相对婉转柔和的办法，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这么残酷。
罗意撑着墙壁再次按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铃。这次辛归辰淡漠的声音从语音系统传过来：“秦秘书，请立刻带罗意办理离职手续，务必在今天之内办完，否则就走法律程序。”
秦正非苦着脸对罗意说，“要不就先按老板说的办，其他的事情等老板气消了再说？”
罗意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一把抓起办公座机，拨通总裁办的电话。
辛归辰接了，只有简短的一句问话，“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罗意深吸一口气，“这其中有误会……况且，你向来不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究竟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又说，“罗意，请你在今天之内离开公司。”
“不，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请你立刻办理离职，离开公司。”
辛归辰挂了电话，听筒里“滴滴”的长音震得罗意耳膜发颤。
秦正非走过来劝道，“罗意，要不你还是先办离职吧。老板他向来就是这样，容不得半点失误和瑕疵。”
罗意双手撑住面颊，无声地落下泪来。她想起辛归辰屡次冒着危险救她回来，想起跟他在摩天轮上的吻，想起他送的那些礼物……那些事情都像是一场梦，梦过无痕。
秦正非的声音在她耳边来来回回，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她得等辛归辰出来，她要面对面找他要一个说法。
几个小时过去，总裁办没有动静。秦正非买来午餐放在罗意桌上，她一口也没吃。
傍晚，秦正非接完一个电话回来告诉罗意，“老板已经回别墅了。”
罗意这才猛地惊醒过来，“什么？”
“老板没走办公室正门，他从侧门下了电梯，已经回去了。”
一个危险的念头忽然击中罗意，她觉得辛归辰一定是遇上了麻烦，或许比上次受伤更严重的麻烦。他身上一直有她尚未探知的谜题，他们在这谜团两岸心照不宣地相对了这么久，他不想说，她就从不戳破。
但眼下，她必须去找他弄明白。
罗意抓起手提包就往外奔，秦正非拦也拦不住，等他赶到一楼的时候，罗意已经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秦正非只好去停车场取了车追上去。
昼夜交际的时间，一场大雪飘了起来，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场雪了。大雪让傍晚的天空重新鼓胀发亮，像极了那一夜满天星空的光。
出租车停在辛归辰别墅门口的时候，积雪已经半脚深了。罗意下了车就去按门铃。她看见二楼的一间卧室里亮着橘黄灯火，辛归辰果然在别墅。
门铃响了十几次，却没人应答。寒冷刺骨的空气让罗意不由得缩紧了身体。她看见二楼那间亮灯的房间窗帘动了动，一分钟后门开了。
露丝站在门口迎她，贴心地递上了一条毛毯，“罗意，请问需要牛奶还是茶？”
“谢谢，不用。我要找辛归辰。”罗意匆匆往楼梯的方向走。
露丝在后面叫，“请等等，我帮你呼叫……”
但罗意没理会，直接往楼上走。她刚到楼梯口，辛归辰就从二楼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