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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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行钧宿醉,加上一夜没怎么休息,第二天精神头不足,上班晚去了一个小时,导致早会推迟,会上只觉得累,项目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周秘书抱着文件进了办公室也没敢打扰,文件归好类正准备出去却听余行钧吩咐:“煮杯黑咖啡送进来提提神。”

她答应了出去,推门撞上财务总监陈可青,她赶紧问候一声紧走两步出来。

陈可青关上门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余行钧先笑了笑,借口道:“你在气头上我没敢多打电话,想等你消气了再解释。”

陈可青脸上好看一点,笑说:“那解释吧。”

“唔”,余行钧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会舍得惹你生气?昨天喝醉断片了,现在还头晕。”

女人听到花言巧语便心软,陈可青知道适可而止,不过是想寻个台阶下,他这时候递过来,她当然顺着下,昨天的事他不提她也不提,走过去坐到他腿上。

余行钧说:“一会儿员工进来我就说陈总监投怀送抱,我一根手指也没动。”虽然不喜欢她不分场合乱来,倒是只在嘴上开了开玩笑,没推开。

陈可青笑说:“谁不知道我俩关系?”

“咱俩什么关系?”他故意问。

陈可青不答,搂着他亲上去,余行钧半推半就的应付,好半天才笑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专门吸我元阳的狐狸精?”

陈可青对“狐狸精”这三个字异常忌讳,身子僵了一下,不复刚才的愉悦,脸上收了笑,抿着唇站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声艳红的收腰连衣裙,颜色夺目更不好驾驭,不过搁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带着股子成熟的妩媚。

余行钧盯着她细长紧致地大腿看了两眼,含笑抬眼,正要说话安抚,敲门声先一步响起来,他理了理衣服,让秘书进来。

是刘秘书,一般都是要紧的正事。

陈可青没业务汇报,也知道余行钧的习惯,便也没再留,扭身出去了。

刘秘书说:“晚上有应酬,请的大客户何厂长,余总尽量排开时间别忘了去。”

余行钧点头:“去啊,肯定不能忘,他还等我去讨他欢心。”

“那咱们是不是提前备礼送他家里去?”

“算了,他们厂子规矩多,他这人又要面子又爱钱,送礼太显眼,送银行卡、购物卡还不一个样,传出去也不好,”余行钧沉吟,“他最近是不是搞什么劳什子的保险?搞得人疯魔了似的?”

“这个倒是没听说,余总什么意思?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没事,算了吧,晚上饭局上再说吧。”

余行钧到底在办公室睡了一觉,醒来时搭在身上的外套掉到地上。

市里气温不比山上凉爽,九月份还有些热度,中央空调温度有些低,他醒过来时手脚冰一样凉,头痛一点也没缓解,似乎比睡前疼得厉害几分。

桌子上的文件积成小山,有的要签字盖章有的要他审核拿主意,马不停蹄地处理到下午,留下不重要的置后处理。他按了内线叫周秘书进来把文件拿走时,才觉察到嗓子隐隐作痛。

这种小病小痛他懒得放在眼里,微皱了皱眉,喝一口凉茶润了润嗓子便紧接着吩咐人拿资料开会。

董助把饭局定到缤纷五洲,那边近几年扩建,建这大酒店的人眼光相当前卫,不得不让人佩服。

前几年因为地方偏僻周围也没商业街,地价特别便宜,酒店大楼刚起来就摊上开发,现如今大街中心矗立了两幢摩天大楼,横七竖八的玲珑脚手架尚未拆除,但那脱颖而出的新姿已十分引人。

在生意人眼里,一眼看去遍地商机。

这条街如今更多的是现代情调的建筑,用自己笔直的线条,银色的钢窗,给人新颖,大方和舒适的感觉。

可惜再大方也少不了钢筋水泥的冷硬味道,要不是何厂长爱奢华爱花哨,公司一般的饭局不来这边,又贵又不实在,一场酒席下来价位总是超出预算,远远没有那些私人会所性价比高。

司机把车停到门口余行钧推门下来,他只穿了一件定制的普拉达衬衫,最长见的白底蓝格样式。相比几个下属都显得他有些简单随意。

何厂长没多大会儿也便到了,瞧见余行钧是倒是有些意外,他跟余行钧是头回合作,一会你说办事靠谱,没想到却年纪不大。

余行钧只是经老了点,肯定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何厂长向来觉得高人一等,酒场上摆谱那是很常见的事,余行钧请他吃饭办事也不会不着人打听些什么兴趣爱好,所以把握的还是很有度,不卑不吭却也处处没少捧着他。

饭局临到末尾,余行钧好奇提了一句:“听说何厂长最近想弄一个团队?不知道是什么又得您青睐了?”

何厂长眼睛亮了亮,最近确实在兴头上,忍不住夸耀:“我这两年常常想,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总得做点什么好事吧?谈不上为人民服务这种大是大非上,做些小事还是有能力的……”

“何老觉悟高,我现在自顾不暇,还真没想过这种事。”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那您是做什么?”

“我最近忙没怎么下精力,我看保险这行不错,你说现在事故多疾病也多,医疗费又昂贵的跟天价一样,没事没非还好,出个事一般小老百姓肯定担负不起啊,要是保险行业推行下去,得多少人有保障啊?我正想给我闺女扩大团队,我看那个亭阳保险挺有商机,既造福人类还能赚钱……关键还是造福人类。做保险的嘛,辛苦三五年,幸福大半生。”

“何厂长说的有道理……可惜我不太了解,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保险?”余行钧恭维完又装谦虚。

何厂长笑了笑,抬头问:“你这意思是?”

余行钧只看着他笑。

何厂长这才觉得余行钧这个人有点小聪明,会来事,不由地跟他拉近几分。

“我给你说吧小余,还算你有眼光,我认识几个十年前就干这个的,现在都盆满钵满了,吕丰全你知道吧?”

“不是已经……”余行钧话说到一半,没再往下。

“是啊,不过他十年前给老婆孩子都买了,我现在是vvip,前几天他儿子还托我查了一下资金,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低声说。

余行钧若有所思地点头。

听他又问:“你准备买哪方面的险啊?”

“您都有什么啊?”

“都有,最近又新上了几款套餐险,回头我让人给你发个邮件你慢慢挑?”

“行,那我回去好好看看,到时候咱们再细说。”

何厂长忍不住又说:“过了年我就歇几天,好好跑这个业务,前几天宋总还问我来着,得好好忽悠……”说到这里顿了顿,抿了抿嘴,不自在地看余行钧。

见他好似没听见,扭过头跟带过来的小秘书说话,他这才放心。

一顿饭下来何厂长颇为满意,酒喝的不少人有些醉,临走拍了拍余行钧的膀子,提醒说:“别忘了保险的事……”

余行钧笑说:“回头我看看能不能再帮您拉几个客户。”

何厂长立马喜笑颜开,摆手让他回去,让人扶着上车了。

人走了他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酸痛,额头一跳一跳疼,除此之外嗓子也好像着了火,一路上一直清嗓子。

刘秘书问:“您不舒服啊,余总?”

“没事。”余行钧支着头阖上眼。

“这个何厂长挺大爷的,最后也没给个说法。”

“能不大爷吗?手里握着地膜配料的方子,他们厂老板估计都得让三分。”

“我觉得还是要送礼。”

“送啊,哪有不送的道理。”

熟人不送面子上都过不去,更何况姓何的这种人。

余行钧到家里已经下半夜,小保姆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来,看见他耳根泛红就猜出来喝了不少酒。

“余总饿不饿?”

余行钧鞋没换直接躺倒沙发上,闭着眼说:“给我下一碗加葱花的面条也不错。”

小保姆笑了笑,洗手去做,不大会儿就端着一碗香味四溢的面条出来,筷子递给余行钧。他顺势坐起来,看也没看就赞了句:“不错,手艺越来越好,清水面条硬是让你煮出来鸡汤味了。”

“加了调味料……”小保姆笑眯眯的直起腰又说:“余总好几天没回家了,是不是又出差了?昨晚上老太太很担心,怎么给你打电话也不通。”

余行钧瞥她一眼,“我出差能不给你带东西?好好伺候老太太,回头给你涨工资。”

小保姆眼睛立马亮晶晶的,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没见识又容易害羞,看起来真养眼。

余行钧大口喝完,胃里舒服多了,这会子也没有火烧火燎的灼热感,他忍不住想,还是有人住的地方好,就算是个小保姆也知道冷暖。

洗完澡靠在阳台上抽烟,刚抽了半根就开始腌嗓子,一阵咳嗽。

……

大早晨就有邻居来串门,吴念剥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就一位身材高挑肤色略黑的女人,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枣红的外套。

她瞧见吴念主动笑了笑,喊她出来说话。

这人吴念经常见,她和李嫂关系不错,时常一晌一晌地聊天,东家长西家短,都是些她搭不上腔理解不了的东西。

吴念放下帘子没出门,坐在屋子里看书,外头又聊起来,声音低低的,她听不清楚,也没有听墙根的癖好。

张嫂收回视线,对李嫂说:“她这两天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

“嗯,这两天倒是不糊涂了。”

“别怨我话多,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麻烦。”

“起初是为了赚钱,现在是真心可怜她想照顾她……”

“你跟她非亲非故用不着这样吧?”

“我原先是她妈那边的保姆,跟她也不怎么熟悉,不是到那半年她就嫁人了嘛,刚开始我也觉得嫁了个好人,有模有样的……后来她妈去了我就失业了,不过余总又把我找回来了,安排我照顾她。这不,房子还是余总找人盖的,就铁子老实巴交的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又是盖房子又是装修,家具也都一律换了新的,在村里没几家可比的,都是沾她的光。”

“这男人按说也还行。”

“拉倒吧,也就在钱上行,一是图个好名声,二是良心不安……”李嫂说到这里觉得不妥,妇人嘴巴碎,传来传去说不定变成什么样,赶忙换了语气又说:“是还行,毕竟给她看病供她吃穿,她不能生养看病又造腾钱,一般家庭谁养得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况且,余总也不怎么给脸色看……”

说到这里底气不足,哪是不给脸色看,是连面都见不着。这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外人看不明白她怎么会不懂,离婚也就是早晚的事。

她摆摆手提着菜篮子进厨房,张嫂跟进去又打听,山里面乐趣不多,就爱听家长里短。

李嫂死活不说了,到底也是培训过得保姆,职业操守还是要有,赶紧岔开话题拉着她又说了点别的。

晚上吃饭时村东头有人来找李嫂帮忙,说家里要办喜事,能不能请吴念写几副红对联。

这里民风淳朴,还延续着写对联的习惯,除了过年买对联贴之外别的时候遇上红白喜事都是叫村里会毛笔字的人现写现贴。这样倒是有个好处,喜欢什么内容就能写什么,比较随便。

李嫂不好自己拿主意,便问吴念的意思,吴念听了没大兴趣,淡淡地说:“好几年没动笔了,手生,就怕给人写坏了,毕竟是结婚的大事,算了吧。”

李嫂原本想这也是个好机会,让她出门散散心,整天憋在屋里好人也能憋坏了。后来又一细想,越是热闹的喜事不就越是刺激她吗,赶忙把人家拜托的事推了,没敢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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