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诀别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翁云天自打送走了妻儿,至今已经四五日了,却迟迟不见人来回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的。

  终于盼来了下人通禀,兴冲冲出来,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大小姐。”翁云天谄媚地上前,毕恭毕敬地一揖。

  凤锦心挑了挑薄若蝉翼的长睫,睨了他一眼:“别来无恙,你这宅院里怎的冷清了许多,小宝去哪儿了?”

  翁云天心下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信口拈来:“小宝他随他娘亲却拜访寺庙了,贱内前几日说是梦中忽见佛祖,为表虔诚,要带着小宝拜访四方寺庙。”

  凤锦心心头冷笑,脸上却是不显,也不戳穿他:“倒是有心了。”

  翁云天笑了一会儿,方才探寻地问道:“大小姐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凤锦心神色慵懒,漫不经心地应道:“不过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想要让你去办。”

  翁云天的后颈有些汗湿,努力做出一副甘愿为她肝脑涂地的样子:“大小姐请吩咐。”

  “我听闻,秦方祭多年前曾经得一西域鬼曲,此曲甚是诡异,能够惑乱心神,杀人于无形,尤其,能够克制星月大法。”

  凤锦心缓缓开口,平铺直叙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一见稀松平常地事情,翁云天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要秦方祭手上的东西?这是要他的命啊!

  凤锦心见他面色有异,却也不予理会,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此事,你可知晓?”

  翁云天擦了擦冷汗,面色讪讪:“听,听过一些。”

  果不其然凤锦心开口:“要你想办法盗得此谱。”

  翁云天身形一晃,险些没瘫倒在地,这,这万万不可能啊!

  凤锦心冷嗤:“要你盗得此谱想来是不可能的,那便让你打听打听这曲谱的来历吧。”

  希望重回人间,翁云天努力深吸一口气,这混世魔王,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小的知道了,定会竭尽全力打探此事。”

  凤锦心不置可否,跃上墙头离去了。

  星月舵——

  “小姐。”

  玉律迎了上来,神情却有些雀跃。

  凤锦心挑眉:“左山来寻你了?”

  玉律捂嘴窃笑,神神秘秘的摇摇头,一脸的八卦:“不是的,是褚公子,他来寻仑灵了。”

  凤锦心斜眼看着眼前一脸梦幻憧憬的小丫头,满腹无语,怎么比自己见情郎还高兴。

  不多时,仑灵察觉到主子回来了,送别了褚淮安,过来向主子请安。

  “小姐。”仑灵请了安,却未曾退到一旁,反而欲言又止地看着凤锦心。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午膳备好了没有。”玉律猜到仑灵定有话要跟主子单独说,寻了个借口便退了出去。

  凤锦心眼角微扬,看了仑灵一眼,见她闪躲着垂下眼帘,轻笑一声:“你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仑灵默了半晌,方才组织好语言:“褚公子他,他说要娶我为妻。”

  话音刚落,两颊就红透了,连眼圈都有些泛红,又是羞怯又是懊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凤锦心笑意更浓,撑着侧额问她:“你的意思呢?”

  仑灵的眸中划过一丝落寞:“奴婢是下贱之人,依南国律法,不可为正妻,可褚公子说,无论为妻为妾,他此生,也只有我这一个。”

  凤锦心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那你便是愿意了?”

  “嗯。”仑灵点点头,承认了。

  凤锦心笑得有几分欣慰:“放心吧,我断不会让你为妾。”

  仑灵抬起眸,她接着道:“你和玉律与我自小相识,也跟了我许久,待回了京都,我便让爹爹收你二人为义女,你便以我庆王府二小姐的身份,嫁于褚淮安。”

  仑灵跪倒在地:“奴婢谢小姐大恩。”

  仑灵离去之后,卿无意方才从侧廊进来。

  凤锦心挑眉看着他,佯怒:“哥哥怎么能偷听女孩子说话。”

  卿无意宠溺一笑,眸中的桃花都绽开了,揉着她的发梢,连声音都轻了许多:“没想到我们心儿如今也会替丫鬟打算婚事了。”

  凤锦心也跟着笑:“哥哥可是也想心儿替你打算一二?”

  卿无意的笑凝住了,嘴角的笑意未褪,眸底却结起了层层叠叠的冰霜,浓密的长睫蒙了雾,如蝶翅般抖了抖,“也好。”

  阿哲站在门口,二人的对话恰好落在了他们的耳里,急得恨不能冲进去大声戳穿主子的谎言。

  这主子,明明对小姐已经情深不可自抑,却偏偏要时刻装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真真是急死人了。

  想到主子不久前服下的丹药,阿哲的眼眶湿润了,眼白布满了血丝,努力憋回眼泪。

  情深不寿,这话在主子身上却是应了十成十了!

  凤锦心笑着垂下眉眼,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阿哲的脸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夜深,有人潜入星月舵,立于树梢之上。

  红衣女子与他并立于寒风之中,冰雪冷了语言:“以后,若是没有必要,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上官华年眸底的温度一寸寸冷了,微雪带着寒意侵入了心底,染了嗓音:“你说什么。”

  凤锦心挪开视线,与他冷冽的眸光交错开来,艰难地开口:“我已经是卿无意的妻子了。”

  上官华年眸色骤利:“你说什么,你与他分明是——”

  凤锦心却打断了他的质问,语气有些急,似乎是急于向他证明,又似乎是急着说服自己:“从前或许是假的,可是从现在开始,我想试着,努力做他的妻子。”

  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滑落,凝在了风雪之中,声音已经哑得可怕:“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她转身离去,寒风吹起她的赤色裘袍,他伸出手,火红的绒划过他的掌心,收紧掌心,却只握住了一捧冰雪。

  他立于树梢之上,任积雪将他的一身玄衣染白,直到清晨的微光落在他身上的积雪之上,氤氲着微白的光,他才真实的意识到,她已经离去许久。

  转身,飞驰而去,惊起漫天雪雾。

  不远处的长廊之下,红衣女子盈盈而立,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滑落了一地泪,没入了雪中。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