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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受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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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出事躺在医院命悬一线,视如手足的兄弟却将他视若仇敌,欲杀之而后快,我知道袁浩宇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将手附到上他的手背,轻轻地捏了捏,“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的。”

袁浩宇反握住我的手,表情缓和下来,“我们回家。”

车子混在车流中平稳的行驶着,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我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袁浩宇和我的手始终交握在一起,分享着彼此指尖的温度。

窗外传来雁鸣声,给这座满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带来了生机。

袁浩宇忽然开口,“今天是周诺的生日。”

我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他。

袁浩宇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平静的说,“孩子是无辜的。”

他总是心软的。

袁浩宇是一只穿着盔甲的刺猬,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总会将扎手的刺高高的竖起,其实内里比谁都柔软。

“她喜欢吃甜食,买个蛋糕给她吧。”

“嗯。”

我手支在窗户上,看着匆匆的行人,嗅着各种食物糅合在一起的香味,感觉身上的疲乏松快了不少。

袁浩宇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店铺门口,他看了眼我有些肿的脚腕,当机立断道,“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就行。”

“好。”

我一想,我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确实不宜抛头露面。

我独自坐在车内,将电台打开,听着里面的新闻播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节目都换了一档新的了袁浩宇竟还没回来,我心里有些慌乱。

草草整理了整理衣服,便拖着肿痛的脚走进了店里。

只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正看着柜台里摆放的各种形状的蛋糕,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刚升起来的紧张顿时一扫而空,甚至有些想笑。

袁浩宇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指着柜台有些尴尬的说,“我实在不知道你们女生会喜欢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这个吧。”

我指了指那个立体的维尼熊图案。

“好的,请稍等。”

操纵奶油对蛋糕师来说,就像是书法家手中笔走龙蛇的笔,手腕一动便开出一朵漂亮的花,细细雕琢下一只憨态可掬的熊便呈现在眼前。

作品完工,袁浩宇舒了口气,一只手拎着蛋糕,一只手牵着我,回到了车上。

离开家已经快两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小周诺怎么样了。

我抱着怀里的蛋糕,心事重重。

门前被风吹来了不少落叶,几只麻雀在地上跳动着寻找食物,见到我们登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我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前,摸出钥匙开门。

“周诺...”

我将蛋糕交给了跟在身后的袁浩宇,顾不得换鞋便冲进了客厅。

“周诺...”

客厅里空荡荡的,桌子上堆放着各种零食袋子,无人回应,我刚平复不久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冷静点,”袁浩宇拍了拍我的肩膀,“周诺。”

我开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那个瘦小的身影,当我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周诺?”

我试探着推开了半掩的门,里面传出了细微的哭声。

只见小孩正缩在置物架下,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手里死死抓着我送给她的熊。

热泪涌上眼眶,我吸了吸鼻子,慢慢蹲下身,伸手抚上了她的后背,“别怕,阿姨来了。”

周诺怯生生的看着我,已经哭花了脸,贴在墙上的脸沾染了不少灰尘,甚至还夹杂着蛛网。

我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两把,“别怕,出来好不好?”

她笨拙的从底下爬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听见动静的袁浩宇跑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相拥而泣的我们。

“没事了,没事了,阿姨不会离开你的。”

我帮她把遮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小孩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拽着我的袖子不撒手。

我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而后将她抱到了客厅,“来看看,叔叔阿姨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袁浩宇不再像上次那样将她视为眼中钉,反而异常柔和,他将帮着蝴蝶结的蛋糕盒打开,将维尼熊蛋糕往周诺眼前推了推,“小朋友,生日快乐。”

小孩用一双黑葡萄眼睛怯怯的打量着他。

我在旁边打趣道,“看,你长得太丑把孩子都吓到了。”

袁浩宇有些无奈的瞪了我一眼,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将写着六的数字蜡烛点燃,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周诺,生日快乐,快许愿吧。”

她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字一字的重复道,“许愿啊?”

她摇了摇头。

我试探的问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她点了点头。

看着孩子纯真稚嫩的脸,我心里酸软起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将她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许愿就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把你想要实现的事、得到的东西,在心里告诉上天。”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小孩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的愿望是她能够从此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我们一起吹了蜡烛,一起分享了蛋糕,甜蜜的奶油暂时缓解了心里苦,暖意融融的氛围有了三口之家的模样。

傍晚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周诺自己坐在沙发上玩积木,我与袁浩宇满手蛋糕,正在收拾着热闹过后的狼藉。

我用胳膊擦了把脸上的汗,指挥到,“周诺去开门看看是谁?”

小孩听话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门口。

门很快被打开又合上,周诺捏着一张照片跑了回来,把她递到了我手上,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扫了一眼,我顿时大惊失色。

是袁浩宇的父母,应该是在车祸出事的地点拍摄的,照片上的车子扭曲变形,两人浑身是血。

照片翻过来,竟然画着一个笑脸。

袁浩宇一把将照片夺了过去,脖子处的青筋暴起,扔下拖布便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

我抓住周诺的肩膀,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周诺,你自己在家,记住像上次一样谁来也不许开门。”

然后跟着袁浩宇跑了出去。

袁浩宇怒气已经达到了巅峰,他站在门口四处看着想要找到陆之的身影。

忽然间,我发现斜对面的墙壁上也画着一个跟照片上相似的笑脸,“笑脸是他留的标记,我们应该可以顺着找到他。”

果不其然,当达到斜对面的时候又发现了第三个笑脸。

气氛越来越压抑,正如我偷听到的一样,陆之在玩游戏,我们成为了他操控的棋子。

我们沿着他留下的标记,一路来到了医院。

最后一个笑脸被画在了医院大厅的地上,紧接着在来往的人群中,我看见了陆之的那张脸,他依旧带着那副金丝框的眼镜,走进了电梯,嘴角含笑的朝我挥了挥手。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对袁浩宇大喊道,“他在电梯那。”

袁浩宇登时朝那个方向跑去。

可惜晚了一步,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看见陆之用口型说了句,“一会见。”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扭头问道,“你爸妈住几楼?”

袁浩宇明白了我的用意,飞快的吐出两个字,“四楼。”

便跑向了旁边的应急通道。

我也毫不迟疑的跟在他身后,跑了进去。

袁浩宇在前面像发疯了一样,一口气冲上了四楼,而后顺着长长的走廊,在一间病房门开口停住。

我紧随其后,弯着腰手扶着白墙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袁浩宇红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透过窗户往里张望着。

只见两位老人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呼吸平稳,旁边的心电图曲线也很正常,我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我刚想抬手拍拍袁浩宇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些,却不成想腰后却被冰凉的硬物抵上。

我用余光斜了眼旁边的袁浩宇,发现他与我的处境一样。

“真是精彩啊。”

消失在电梯里的陆之拍着手出现了。

他走到我身边,拿枪在我脸颊上蹭了两下,“你跑的挺快,可惜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袁浩宇看着他说道,“你放了她,不管你有多少怨恨都冲着我来,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无关。”

“是嘛,那就先说说我们之间的事。”陆之走到袁浩宇的身边,看着他不住的冷笑。

“别摆出这副高傲的少爷样子,我看得都快吐了,”陆之拿手在袁浩宇的脸上拍了拍。

袁浩宇问道,“我爸妈待你不薄,我也一直将你视为手足兄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爸妈对我不薄?”

“呵,也是,他们将我捡回家,让我不至于落魄到翻垃圾桶度日,可是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你们家的一条狗,一条守护你陪伴你的狗,这一辈子都要做你的影子。”

陆之将病房门拍的哐哐作响。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我可未这样想过。”

“少在这惺惺作态,你们不过是看我可怜,将那些不稀罕的东西,将那些残羹冷炙施舍给我而已,所谓富贵人家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走兽,”陆之一拳打在了袁浩宇的肚子上,冷冷道,“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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