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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我一开口……便是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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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

  沙州城中,康利带着十余手下在狂奔。

  “前面有人!”

  他们往右边跑去。

  “为什么?”

  一个同伴突然哭了,“他们为什么敢把咱们的消息说出去?难道不怕咱们杀了他们?”

  是啊!

  这是目前为止连康利都很迷惑的事儿。

  “前方有人!”

  康利恼怒,“是谁?”

  “是……是唐军!”

  “撤!”

  他转身就跑。

  众人跟着他跑的气喘吁吁。

  他们冲出了一个街道。

  十字路口,康利突然止步。

  左边,数十军士列阵小跑。

  看看右边,竟然是官吏。

  沙州的官吏们有人拎着横刀,有人端着长枪,甚至有人拿着弓箭,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功劳般的欢喜。

  这是官员?

  而前方,贾平安带着百骑来了。

  后面呢?

  康利缓缓回身。

  后面数百百姓。

  这边最弱!

  他毫不犹豫的喊道:“冲散他们。”

  十余人冲着那些百姓狂奔。

  他们该害怕了吧?

  随后乱作一团。

  康利不禁生出了侥幸心。

  他知晓自己逃不出去了,但能多活一会儿就是天堂。

  百姓中有人喊道:“列阵!”

  瞬间,年龄不同的男子开始列阵。

  “长枪在前面!”

  那些手持长枪的百姓站在第一排。

  一个老人在喊:“站好了,娘的,这便是功勋,杀了一个贼人就是功劳,回头莫使君会行文长安,你祖宗在地底下都会笑醒了。”

  那些百姓都在笑。

  他们竟然把厮杀当做是……玩笑?

  康利来到沙州半个多月了,见到的百姓都是普普通通的,从未想过会有这等变化。

  “冲上去!”

  两个贼人冲在最前面。

  他们的身手不错,康利有信心……

  “刺杀!”

  长枪齐刺!

  噗!

  两个身手最好的贼人毫无反抗之力被捅死在这里。

  剩下的贼人身形一窒。

  这是百姓?

  康利骂道:“这是军队!”

  “齐步上前!”

  阵列竟然动了。

  康利等人步步后退。

  “跪地弃刀不杀!”

  百骑在呼喊。

  军士们已经开始张弓搭箭了。

  康利怒吼道:“那些商人为何敢出卖我们?”

  这个问题弄不明白,他死不瞑目!

  当然是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但……

  贾平安沉声道:“因为这里是大唐!”

  大唐的百姓列阵就敢和最凶狠的贼人拼杀。

  大唐的官吏拎着横刀就是最强悍的战士。

  这样的大唐……

  不该凋零!

  贾平安深吸一口气,“弃刀跪地!”

  百骑逼了过去。

  四面合围。

  有人跪下,康利大怒,一刀枭首,“和他们拼了!”

  他径直冲了过来。

  “敬业!”

  李敬业虎吼一声,拎着横刀冲上去。

  铛!

  康利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李敬业的攻击下步步后退,岌岌可危。

  李敬业一脚踹倒他,举刀……

  “要活口!”

  康利躺在地上,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他举刀准备自刎。

  “在耶耶的眼皮子底下也想自尽?”

  李敬业一脚踢飞他的长刀。

  康利猛地弹起来,扑向了李敬业。

  横刀捅入了他的小腹里,他笑了笑。

  李敬业有些沮丧。

  “无碍!”

  贾平安令人收拢了其他人,回去拷打。

  刚到驻地没多久,竟然有人来劳军。

  一百余外藩商人带着车队来了。

  这是啥意思?

  莫潜带着赶来,却看到了一幅打动人心的场景。

  “多谢武阳侯!”

  “多亏了武阳侯,不然我等的生意还不知能做多久呢!”

  “那康利就是个祸害,多谢武阳侯了。”

  “武阳侯,回头去了焉耆时,还请去我家做客,我家中有女儿年方十六,都说是美人。”

  “这是为何?”如果说商人们举报康利是自保,可现在他们却来劳军……这是为何?莫潜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

  难道贾平安那个什么贼人和商人的道理还有后续?

  贾平安和商人们惜惜而别,许敬宗逮到他就问,“这是为何?”

  “就是……”贾平安觉得这个症候群有些没节操,“其实人都有底线,再坚毅的人,当恐惧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时,他也会崩溃。随后他觉着自己每多活一刻,每喝一口水,吃一块饼都是贼人的恩赐。他们因为恐惧而憎恨贼人,但此刻渐渐变成了感恩,甚至是崇拜……”

  “还能这样?”许敬宗叹道:“老夫也算是见多识广,还经历过隋末乱世,可依旧没听闻过这等奇事。”

  莫潜依旧想不通,“让外藩商人不能做生意,就是把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是了,商人重利,不能挣钱就是没了命。开始他们怒不可遏,可看到不能改变后,他们惶然不安,最后……竟然就主动来通风报信。”

  贾平安笑道:“莫使君,这一招你已经学会了。”

  老夫这是见鬼了!

  莫潜拱手,朗声道:“老夫在沙州这等地方见过许多人,有人穷凶极恶,有人胆小如鼠。有人为了钱财而亡命,有人为了女人而搏杀……这一切都是利益。老夫自以为看透了利益,就看透了人心,没想到人心竟然还有如此奇妙之处,值得大醉一场。”

  随后就是酒宴。

  沙州这里各国商人云集,什么货物都有,什么香料都有。

  篝火上架着全羊,那些在长安价比黄金的香料毫不吝啬的涂抹上去,一阵阵异香扑鼻。

  胡女在堂前舞蹈,大胆的给最年轻的贾平安抛媚眼。

  许敬宗喝的满脸通红,“小贾,只管带着去边上的房间里……男儿在世,当立功,立功为何?不就是为了女人吗?”

  咦!

  老许竟然活的这般通透?

  男儿通过征服世界去征服女人!

  征服世界后,在女人的面前装比,然后女人臣服……

  也就是说,男儿都是装比货!

  想到这里,贾平安不禁拍着案几大笑。

  “你笑什么?”

  许敬宗双目发直。

  贾平安也喝多了,“我笑自己就是个装比的货色!哈哈哈哈!”

  许敬宗突然起身,“何人与老夫共舞?”

  他走到了胡女中间,跳着贾平安看不懂的舞蹈,仰头大笑。

  莫潜一拍案几,“老夫来也!”

  两个老汉在尬舞,贾平安举杯喝酒。

  许敬宗酣畅淋漓的喊道:“小贾为何无诗?”

  莫潜笑道:“此处沙州,当有令人热血沸腾的边塞诗!”

  贾平安那个啥……诗名远扬,在场的官员不禁齐齐看向他。

  甚至连几个胡女和乐师都放缓了节奏……

  万众瞩目吗?

  贾平安喝了一杯酒,眯眼……

  我一开口……便是盛唐!

  “汉家旌帜满阴山……”

  “好!”

  有人轰然叫好。

  这第一句就让人不禁想到了大唐的旌旗在塞外飘扬。

  “住口!”

  许敬宗打个酒嗝,“听……听着!”

  贾平安继续念诵,“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好!”

  许敬宗踉踉跄跄的过来,拎起酒壶就灌。

  莫潜哈哈大笑,“不遣胡儿匹马还,但凡异族胆敢窥探大唐,当杀他们个匹马不留。快哉!快哉!”

  那些官员纷纷举杯畅饮。

  “武阳侯果然是我大唐诗才第一人!”

  “武阳侯,下官敬酒!”

  “武阳侯,痛饮!”

  卧槽!

  贾平安几杯酒下肚就发现不妙了。

  要遁!

  尿遁……

  “一起去茅厕。”

  操蛋!

  贾平安坐下。

  许敬宗和莫潜在喝酒,张嘴……呕!

  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

  我一张嘴就是盛唐,你特么一张嘴就是呕吐。

  贾平安突然大笑起身,“男儿不风流,何必来人间!”

  他走过去,几个胡女的眼中多了异彩,纷纷鼓起自己最得意的部位。

  比如说脸,或是胸脯,或是屁股……

  贾平安随意扛起一个胡女,那胡女尖叫起来,兴奋的无以复加。

  “好一个风流少年!”

  莫潜扶着许敬宗回去,被他一口喷了满脸。

  贾平安扛着胡女寻了个房间,随便躺下。

  他在想着许敬宗此行的言行。

  在他建议封锁外藩商人时,老许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随即去给莫潜施压,并为贾平安背书。

  这是为何?

  你要说情义也行,但贾平安觉得更多的是利益。

  老许从遇到贾平安后,那名声竟然就渐渐的好了。

  但他依旧不为主流官场容纳。

  许敬宗当然想寻求突破,但长孙无忌等人不屑一顾,皇帝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忠犬,世家门阀把他看做是野狗佞臣……

  他也苦闷,但唯有奋力向前。而贾平安通过几次出手,让许敬宗仕途顺畅。关键是在老许倒霉时,贾平安充当了狗头军师的角色,帮助他渡过难关。

  几次之后,老许就情不自禁(就是这个虎狼之词)的把自己和贾平安看成是一伙儿的了。爱屋及乌,他可以为了贾平安背锅,也能为了杨德利说话,甚至还能为李敬业说话。

  卧槽!

  贾平安猛地发现,自己好像拉起了一条线。

  这条线里有几位老帅,有许敬宗,有崔建,有懂王……还有不少人。

  他想到了李勣,看似不动声色,可却通过他和老许有了联系,甚至和程知节他们的关系都拉近了些,以至于需要刻意的疏远。

  而程知节等人也通过贾平安和李勣,和崔建等人有了联系,双方苟且,不,是勾结。

  大家都在联系,而中间的联络点就是他!

  通过他拉起了一条线。

  这条线渐渐成为了利益共同体,卧槽!

  我好像在拉小团体?

  这条线以后人越来越多,那和小团体有何区别?

  但……

  人一多,无党无派是不可能的,这话是屠龙术大成者的总结。

  是了。

  既然都在纠集了一群人为了自己的理念奋斗,我就为了保命拉个小团体又如何?

  “郎君!”

  贾平安抬头,就见到了一个赤果果的胡女,甩的厉害。

  卧槽!

  贾平安爬起来,“出去!”

  胡女却痴缠,贾平安干脆开门就溜。

  他看到许敬宗时,发现老许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

  “许公,你说咱们这是什么关系?”

  贾平安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许敬宗干呕了一下,捂着肚子有些难受,“哪来什么关系?”

  贾平安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痴了。

  “出发!”

  大队出发了。

  李敬业凑过来,“兄长,昨晚那胡女真是……屁股甩的极好,果然是沙州。我在想,要不要给阿翁带几个回去。”

  “好主意,回头我给你准备拐杖。”

  贾平安觉得李敬业会被打断腿。

  众人一路往城门去,当出城时,就看到百余商人正在等候。

  一个胡须斑白的商人摸摸高鼻梁,端起酒杯,“尊敬的武阳侯,这是我们的敬意,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许敬宗干呕了一下。

  昨野他喝的太多了,后续又玩的很嗨,至今都没恢复。

  竟然还来送行?

  贾平安下马过去,端着酒杯说道:“这杯酒带着各国商人的情义,我仿佛看到了这些情义在以后开花结果……为此让我们高呼大唐万岁。”

  他仰头干了。

  然后感动的回身抹泪。

  那是干啥?

  许敬宗瞪大了眼珠子,小贾竟然把酒水吐在了袖子里?

  “大唐万岁!”

  这年月大唐就是太阳,大唐就是月亮,你高呼大唐万岁会倍感荣幸。

  不,大唐此刻就是世界的灯塔。

  贾平安和这些商人洒泪而别。

  等看不到沙州城后,许敬宗纳闷的道:“他们应当不至于下毒吧?”

  “可谁能保证?”

  商队从身边经过,驼铃声声……

  ……

  龟兹国都伊逻卢城。

  床榻在摇晃。

  良久,只余下了喘息声。

  国相那利轻抚着自己的山羊胡,清瘦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惬意。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身上女人的光滑脊背。

  “那利,什么时候能动手?”

  阿史那氏的嗓子有些沙哑,也有些干燥。

  那利看了她一眼,“尊敬的龟兹王的妻子在我的身下雌伏,苦苦哀求……你想要什么?”

  阿史那氏微白的脸上多了怅然,“我能要什么?我唯一想要的便是威严。那利,上次布失毕和你被俘,我也被唐军羞辱,这是耻辱。这样的耻辱若是不能洗清,你能安睡?而且现在唐军就在龟兹有驻军,他们就像是中原的太上皇……那利……”

  “够了!”

  那利用力抓捏,骂道:“那是布失毕的错失,他指挥不利,以至于败给了唐军。你想指责我吗?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阿史那氏露出了媚笑,“你能如何?”

  床榻摇动……

  许久,阿史那氏回去,那利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出来。

  一个男子近前,“国相,有消息。”

  “说。”

  那利靠着门,指指嘴唇,有人去弄水。

  男子说道:“沙州传来消息,长安派来了使团,为首的是礼部尚书许敬宗,随行的还有武阳侯贾平安。”

  “一共多少人?”

  “百余人。”

  “召集人。”

  那利言简意赅的吩咐道,下人送来了温水,他缓缓喝了,淡淡的道:“那个女人够味,不过我有许多美人。她勾搭我,只是想让投靠大唐的布失毕倒霉,而后我成为龟兹王……她更想让我成为龟兹王之后和阿史那贺鲁……好吧,沙钵罗可汗,她想让我和沙钵罗可汗联手,把西域搅乱,让大唐焦头烂额。”

  身边的智囊微笑,“为什么不呢?”

  “是啊!”

  那利笑道:“人生在世,我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可却没做过龟兹王,没睡过龟兹王的女人。如今我睡了阿史那氏,还剩下一个心愿,那就是……做龟兹王!”

  晚些十余人聚集。

  有人说道:“国相,先前阿史那氏回去,面色绯红,在王宫外被布失毕拦住喝问,二人争执,阿史那氏呸了他一口。”

  那利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得意的事儿呢?

  睡了国王的女人,而他只能束手无策。

  “哈哈哈哈!”

  那利笑的前仰后合。

  一个官员说道:“国相,布失毕软弱,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那利止住了笑声,淡淡的道:“长安派来了使团,礼部尚书许敬宗为首,百余人。快到了。”

  众人默然。

  那利微笑道:“无需担心,布失毕只能继续忍耐。”

  “若是他向许敬宗哭诉呢?许敬宗会不会动手?”

  “我已经和羯猎颠说过了,他会支持我。”

  羯猎颠是大将,当年也被唐军俘虏过。

  那时候的大唐,堪称是所向无敌。

  晚些,大将羯猎颠带着人出去了。

  ……

  布失毕矮胖,看着妻子一脸的厌恶,“你就是个可耻的女人!”

  阿史那氏一脸餍足,“你不如那利。”

  一抹血色在脸上浮现,布失毕起身,“我将去迎接大唐使团,而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只能和那利一起瑟瑟发抖。”

  “那就拭目以待吧。”

  阿史那氏给侍女使个眼色。

  侍女飞快的去了,晚些回来,“国相说放心,没有证据,许敬宗什么都不能做。”

  阿史那氏点头,“走,去看看唐人。”

  伊逻卢城的城门大开,布失毕亲自来迎。

  那利也急匆匆的赶来了,二人相对冷笑。

  阿史那氏坐在马车里,当听到了马蹄声时,就掀开车帘。

  许敬宗下马,神色威严。

  “这就是许敬宗。”

  阿史那氏点头。

  随即,一个年轻人映入眼帘。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阿史那氏微微颔首。

  “兄长,这个娘们的骚气我隔着老远就嗅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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