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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 血染红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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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宇阁张灯结彩,红花瓣铺满蜿蜒青石路,跨过拱门看去,丝毫让人联想不到,就在前些时候前厅会是那等局势。

望着红灯遥映的纸窗,在那诺大的囍字间中,一道娇小的身影颔首频频,苟三长长吐了口气,低头理了理婚服,这才提起步子携几分酒气入房。

洞房内红帘红烛,系着红绫几缕,一道纤细的身姿着红衣披盖头兢坐婚床边,纵是容颜被红盖头遮住,从那婀娜的身姿来看,定是美得不可方物,苟三关上门扉,鲜红身姿轻轻一颤,玉手紧紧的捏着裙摆。

熟悉的味道越过盖头袭入鼻腔,她知道他来了,终于来了,提着的心终是放下,捏着的裙摆缓缓松开,静静的等待他将盖头掀起,留给他一个一生都忘不了的绝世笑颜。

苟三行至八仙桌边,从茶盘上取来秤杆,持着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缓缓掀开。

红盖头又名如意,称心,如意。

盖头掀开,一张精美的绝世笑颜映在苟三双瞳之中,让得他深深迷醉。

少女发髻梳扎很是精致,金钗玉凤张弛有度的别着盘起的发髻,露出皙白透红的精致脸畔,眉若银月瞳似清湖,不描显雅素画凝神,涟漪轻启好似清风掠湖,翘挺的粉鼻多一寸显长少一分似缺,轻抿的红润唇瓣光泽微闪,似春月里的樱桃,让人心动又使人怜惜,一串银白项链坠在光洁的玉颈上,与之交相辉映,更添一番少女韵味,一袭裁剪得体的婚服将纤细苗条的身姿包裹得凹凸有致,清风浮动,一股醉人芬香扑鼻而来,苟三深陷沉沦,久久不语。

房外夜风不寐,将树梢撩拨得沙沙作响,月牙轻浮星光闪动。

少女便是宁欢欢,今夜过后她便真正的不是少女,为苟府宁氏。

宁欢欢不语,轻咬的的红润唇瓣脱齿跌落,渐渐的凝成一抹笑意,而后笑意愈来愈浓,将那仙子都比下去几分。

“欢欢......”饶是见过诸多美丽女子的苟三,都不得不承认宁欢欢的美颜,木讷的轻唤。

宁欢欢见他那痴痴模样心中无比喜悦,哪个女子不想将自己最美的模样献给情郎?拾起他的手掌,宁欢欢口散幽兰,“相公,迎亲路途遥远,入府又亲陪亲客,想必累坏了,携我过去,让我服侍你可好?”

苟三从迷醉中醒来,不曾想到在洞房枯坐一天,滴水未进的宁欢欢竟是先关怀自己,感动之间将她横抱在怀中,坐到八仙桌边,柔声道:“我哪有累,倒是让你委屈了,先前有些事耽搁了,我向欢欢道歉。”

宁欢欢也不想挣开他的怀抱,就由他抱着,玉臂饶过苟三肩膀,含笑道:“相公不必向欢欢道歉,相公行事自是有相公的考虑,哪有相公向妻子道歉的,传出去还不是让人笑话相公软内,欢欢不悦。”

“傻丫头,先吃东西吧,饿了一天了别把我的宝贝饿坏了。”苟三很是感动,腾出手掌拾起喜筷便作夹菜姿势。

宁欢欢赶紧阻止,娇笑道:“相公,先喝交杯酒。”

苟三尴尬一笑,差点忘了这岔,亲斟两杯,将一杯递给宁欢欢,宁欢欢站起身来,捏着杯子容颜似花的看向那张脸,等待他挽手。

月色跌落房间,星光零散洒在地毯上,那两道身影如是携揽星河,交织对饮,那如眷的画面遥映星空。

尽管一日滴水未进,宁欢欢也仅是吃了些许,让得苟三一顿好气,生怕饿坏了他的宝贝。

今后便多一个男人爱她了呢,想到此处,笑容不迭,迎着苟三的手臂,任由他抱着喂食。

“相公,相识至今已三载,不过见面不上五数,现在欢欢给你一个向欢欢表白的机会,如果...如果你不好好把握,我...再给你一个。”宁欢欢挽着苟三脖子,俏皮的道。

苟三略作沉思,看向那张期盼的俏脸,笑着道:“你是风花雪月,我无一不想拥之。”

“何为风花雪月?”宁欢欢不达目的不罢休,都说情话动人,才不要听这般简单的呢。

“风是掠过山水揽面而来,花是艳红四季常开不败,雪是晨曦消融檐上落白,月是咫尺天涯相思遥寄。”

宁欢欢捧着那张噙笑的脸,望着那温柔的眼眸,一吻而上。

久久,宁欢欢呼吸急促,“相公...你的名字只有两颗字,填不足三行,却已写满了我的心,相公...叫我一声娘子,可好...”

娘子,好似呢喃,恰如梦呓。

苟三有些慌神,今日一事还未定局,如何能给她一个可期的未来,用这张脸用苟三二字吗,断然不可。

芙蓉帐内苟三难得的管住小老弟,拥着让她安心入眠。

更声敲响,怀中可人儿枕着手臂呼吸匀称,苟三轻轻挪动身子,垫了枕头,深情的吻在她的额头上,和上衣衫退出轩宇阁。

月色如勾,零星假寐,浩瀚天宇上玺光普照。

金陵周边时不时传来彻天呐喊,彩光四溅,萧索的战意铺张在空气中随风传来,刮在身上凉兮兮的,苟三紧了紧衣衫,径直朝着苟立人别院行去。

除了苟立人,阿成,无尘,云长老在座外还多了一人,正是苟三岳父,大明异姓王——宁王。

“苟三拜见岳父。”苟三跪地一拜,发自内心。

宁王扶起苟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处理好了吗?”

苟三自然知晓宁王所问为何,不过听话里的意思好似有点交代后事的感觉,还是点点头,又向无尘云长老拱手,“见过舅父,云长老。”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下随阿成哥率军将他们全部斩了去,回来继续吃你的喜酒。”阿成换上了莽虎战甲,一巴掌拍在苟三肩头上,大笑几声。

“那么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东厂五虎交由立人对付,老夫斩了锦衣卫冥蛇就过来助你,云长老牵制六扇门鬼面就行,剩下的下神宗、乔神、戚继光就劳烦宁王镇压了。”无尘起身说道,而后看向阿成,问道:“阿成小兄弟你一人率军地狱联军,可能抗过半日?我已传念仙山,两位师弟正在赶来,不过中途遇到东厂阻拦,行程会有耽搁,不过半日足以。”

“不错,我清忞宗已与东厂不死不休,三位师弟也已赶来,只要阿成兄弟能抵御半日,此局可破。”云长老也是起身点头道。

“放心吧,别说半日,我冷甲军早已急不可耐了,再说,东厂也料定大哥会安排援手,他们不会等的,前些攻城不过试探,真正的马上便要来了。”阿成军人铁血,投去放心的目光。

苟立人、宁王,从未说出一字。

苟三走前几步,道:“大哥阿成哥,那一千人就由我率领吧。”

阿成沉吟后点头道:“自然是你率领,他们虽是出自冷甲军,但训练模式是依照你的想法来的,与冷甲军战阵不搭,交在你手,你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

“陈参,陆尧远,左权听令!”阿成大喝一声,厅外刷刷进来三人,单膝跪地杀气腾腾,大声道:“属下听令!”

“即刻起,你三人所率猎鹰战队皆听命苟三,唯命是从!”

“领命!”三人齐喝。

“苟三听令!”阿成看向苟三,大喝一声。

苟三单膝跪地拳抱胸前静候军令。

“命苟三为骠骑校尉,率猎鹰一千御敌金陵!”

“属下领命!”

苟三沉喝一声,接过军令符,与陈参陆尧远左权一齐退下,纵马出城。

军营里,一千猎鹰队员分三批列队在校场上,陈参、陆尧远、左权各率一队站前,等待苟三检阅。

“报告首长,猎鹰战队队员千卒,实到千卒,请您检阅!”陈参跨出一步军姿行军礼,声如虎啸,杀气腾腾。

苟三跃下马背,看着眼前整整齐齐一千猎鹰队员,心中很是喜悦,猎鹰战队是这辈子想做而做成的第一件事,不得不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惋惜,猎鹰战队方才训练几日,难成效果,今日一战怕是要丢了许多性命了。

见苟三噙着笑,紧张的气氛一时间活跃起来,纷纷想看那个衣着婚服清瘦几许的少年,更甚窃窃私语,陈参陆尧远左权眉眼一冷,扭头看去,稍稍嘈杂的军阵顿时安静下来。

“无妨。”苟三摆摆手,笑着道:“想必各位也瞧着了,今日正是苟某大婚之日,有好好的洞房不眠非得来这风沙之地岂非我所愿,想想多可惜啊,好酒好肉的吃着,醉了还有美娇娘伺候岂不快哉人间,诸位兄弟说是与不是?”

半晌,倒是陈参摸着下颌胡渣,饶是想了许久,道:“好酒好肉美娇娘,属下只在青楼见过。”

此举惹得轰然大笑,就是苟三都摇头苦笑,笑骂道:“你们瞧着没有,瞧他这没出息的样,那青楼女子能与房中娇娘比吗?”

“首长,青楼女子也是在房中啊,难不成还在野外吗?”陈参不解的问来。

苟三翻了个白眼,这丫铁定是经常去寻花问柳无疑了,任由军阵笑了好一阵,这才收敛笑意,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免得大家听了笑话我秀才管兵,即刻起向各自队长上报自身情况,籍贯、家庭、婚姻、经历,半个时辰内交于我。”

不只陈参,就是陆尧远都是不解,问道:“首长,这些是入猎鹰战队最基本的信息。”

“我知道,是我提出来的。”苟三神色一冷,接着道:“在玩笑之余,我只是希望诸位兄弟能够想起自身的情况,我便直说了,今日我们在场的人都有可能战死,不是你死就是你身边战友死,我也会死,可是我觉着我这一死我活得值了,能用性命换来家中妻儿老小安宁,我苟三纵是一死又有何惧!”

“不惧!”

“不惧!”

“不惧!”

“我念一下我的遗属哈,大家别见笑。”苟三从怀里掏出一章空白纸,自顾自的念起来,虽然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猎鹰战队却是无一人发笑,神色从未有过的萧严。

“奸佞不除,何以为家,今日纵死,苟某无憾,如若身陨,清明遥祭即可,望亲勿念。”简短几字响彻在安静的校场上,随风袭入队员耳中。

“现在给大家一个时辰处理后事,该吃吃该快活快活,今夜我包下金陵青楼请诸位兄弟,届时校场点兵,出城杀敌!”

半刻钟,整齐的军阵无一人挪步,气氛僵持许久,在后排的一个队员终是忍不住大喊出来:“首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七岁那年东厂灭我满门,此仇不报枉为人,如若今日不死,事后定领了首长恩情!”

“如若今日不死,事后定领了首长恩情!”

“如若今日不死,事后定领了首长恩情!”

......

苟三看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缓缓点头,刚欲传令,金陵东郊突起爆响,震得地都颤动几分。

皱眉间陈参大声禀报:“报告手掌,城东郊外有神机堂战炮袭杀!”

苟三眉眼一冷,战马前蹄跃起,喝道:“猎鹰听令!战!”

一骑飞出,身后遥追一千骑,杀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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