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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觉醒的神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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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长出一口气——是的,她尽管侍奉于神明之右,但这并不代表其拥有神明所具备的力量,甚至可以说,尽管侍奉于神明之右,但她连神明是什么,都没有办法理解。

正如越是接近真理,就越是无法理解真理一样,真正会怀疑神明是否真的存在的,往往都端坐于教宗之上,真正了解科技的人,也会在最高的成就面前看着自己捡起的世间万物之中的一粒沙子发呆。

世界是人一生都无法窥探完毕的,你永远都有无法弄明白的事情,正如现在,希拉得到了离开迪妮莎身边的机会,她来到了这里——惩戒室。

她的动作很快,天使本身就是乐园的一员,因此她远比现在的任何一个生物要强大的多,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乐园的一员,带有神性罢了。

现在她站在迪妮莎记忆里最模糊的地方。

她的四周爆发出令人难以直视的光明,将周遭一切都照得极为通透,她可以看到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

这些墙壁是之前某一小节墙壁的不断复制,一直延伸向前。

谁都不知道那里通向何处,即便是这带着神性的圣光都没有办法能够看到这个道路的尽头。

……希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是记忆力最模糊的地方,因为这里真的很黑,黑到迪妮莎没有办法看到四周,无法知道前路,不明白自己会走向哪里,又会在哪里停下,不明白尽头是怎么样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因此,想要走过这里,只有真的一步步走下去才能够真正走出去,在这里疯狂地用最快速度奔跑或许别人几步慢悠悠地漫步就追上了你……

希拉很明白这里的是怎么回事,她停下脚步,一步步地走着,四周是不断重复的石壁,不断地重复着的压抑,即便是希拉都能够感到之前迪妮莎来到这里的时候的不安。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前方与后方都没有办法看到尽头,如同迷失在只有这么一长串的走道之中。

希拉明白自己可以回头,也可以继续向前走去,但是绝对不能够击碎这里的墙壁冲刺到外面去,这里不是真正的世界,可以说是梦境,也可以说是迪妮莎真正的内心——很有趣吧,这里除了公馆什么都没有,图书馆里什么都不剩下地倒塌了一地,书籍污秽不堪。

这里什么都没有!

希拉很想笑出声音来,她窥视过迪妮莎的记忆,她在三十五次地折腾迪妮莎的时候,就已经对很多细节的地方进行了补完,她甚至可以说比迪妮莎自己都要了解迪妮莎。

她不喜欢用那种破坏的方式让迪妮莎陷入某种状态里,比如说像是撒旦,他会很随意很傲慢地将别人的梦境弄碎,将别人觉得很珍贵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击碎,将别人至于一无所有的“黑暗”里,满足他那“抵制一切美好”的神职。

希拉被称作神的右席里最可怕的一位,因为她真的会带去绝望,在神庭典籍里,带来洪水的是她,在末日的审判里,一同吹响号角的天使里有她,屠戮圣灵的名单里也有她,但她却也是在神之右席里从未背叛过神明的天使。

她很随性,是的很随性,她会毫不犹豫地杀死眼前的人,也会好不反抗地任由孩子摆弄,她会将婴儿的头颅捏碎,也会为老人的绝望而留下希望,她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你永远都不清楚她吐出来的是最后的绝望还是最后的希望。

即便是撒旦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她——她是天使里最形影单只的存在。

这些都在神庭的典籍里有所提及,只不过,希拉的名字被含糊带过,仿佛是神明不愿意这个名字被提及一样。

希拉就是如此的存在。

她是真的随心所欲的存在,但即便如此,她也紧随于神明之右,即便神明已经离开,她也亲自降临选择代行——尽管这一次的候选似乎只有这么一位。

但希拉依旧很随性地选择了摆弄,完全不顾及玩坏了之后她又要等上多久才会得到新的代行者。

希拉走了很久,久到令她都感到了些许厌烦,想要回头,周遭一沉不变的重复让人感到恶心和反胃,越来越模糊的地面似乎是让人陷入其中的泥潭,就连希拉都开始觉得,这个无尽的走道是没有尽头的时候,前方换就到站了。

是的,忽然就到达了这里。

满满的全是鲜血和争斗的痕迹,那被打翻在地的油灯依旧在流淌着似乎永远都流不干净的灯油,血液遍布地面甚至还没有干涸,一个女人坐在墙角,仰着头颅,她的身上满是鲜血,有那么一只眼睛不翼而飞,大量的鲜血遍布了她的脸颊!

狰狞得令人作呕。

但是希拉似乎对这个已经习惯了,她甚至爱蹲下身体,摸了摸沾在尸体上的液体,还是温热的……这里似乎是那个大小姐记忆犹新的地方,但她能够从这里感受到淡淡的圣光味道,还有一丝丝独角兽的温暖——啊……这里被莫洛克斯的光芒所照耀过,驱散的力量将这里的一切的不安祛除了个干干净净。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门,那巨大的门上布满了魔法阵,在那魔法阵的外围还有更多难以想象的东西,那些东西模糊着,令人无法弄明白那是啥,但是希拉很明白,这些东西应该是迪妮莎并不记得的东西,那是匆匆一眼就扫过的东西,自然会记得如此模糊。

没有更多的停留和犹豫,希拉推开……好吧,那巨大的门并没有办法推动,但她很快就找到了藏在一侧的小小的,仅仅允许一人通过的小门。

她试着推了推,似乎被锁住了。看来这里面才是那位大小姐真正没有办法忘怀的东西,真是一个心防重的要命的家伙!希拉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大小姐会突然来到这里,就连那三十五次的复苏里,没有一次会想着来到这里。

也难怪,直至最后她都不能够彻底将迪妮莎拖入绝望。

真正的原因,原来在这……

“请你不要再往前了,主的使者。”苍老的声音制止了希拉,希拉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的老人,那皮肤细腻并且松弛,苍老里却带着神性的永恒。

她从这个老人的身上感到了神明的鲜血的流淌,这个家伙是神子?不……应该不是的……希拉可以感觉到老人身上泥土的味道,那是最初之子才会拥有的味道,是在乐园时代的人类。

但他却又有着神明的血液,流淌在他的全身。

想来也是一个神明所眷顾的人类。

但希拉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他,因为希拉很明确地感受得到,这个家伙和自己一样,是钻进了这个少女的世界里的另一个家伙,这就像是同时闯进一户人家的小偷,互相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不是好人,尽管不会因此而坑害对方,但也不会合作,他们只会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离开。

希拉对这个家伙没有半点的兴趣,她依旧想要看看那扇门里面是什么。

天使与圣徒并不是同一价位上的存在,天使传达神明的消息的时候,圣徒还会在地上匍匐,天使在圣徒的耳边呢喃的时候,圣徒也不会因此反驳。

但天使所传达的意义,圣徒可以不去遵守,因为那并不是神明,仅仅是神明的使者罢了。

希拉用力推了推,但很遗憾,自己没有办法强制打开他,贝琳娜的躯壳似乎对这扇门毫无办法。

她只能够尝试性地用力敲了敲门。

“太好了,蕾莉亚,有人来接我们了。”门内传来了声音,这声音是迪妮莎的声音,啊……果然,这里面才是真正的,真正的迪妮莎,是迪妮莎真正的本心,没有受到过血腥的洗礼,也没有接触过公馆的崩坏,只是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里面吧!

接受这庇护所的庇护。

圣徒长长地探出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希拉,然后慢慢地退开了,因为肯帕森特已经注意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而原本以贝琳娜为外表的希拉,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内莉!

“大小姐,蕾莉亚。”希拉出生,企图将这扇门骗开,她想要知道这里面的一切,但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改变就连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令人作呕的尸体和血液,争斗的痕迹甚至于独角兽的光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希拉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或许踏入了迪妮莎的某个回忆里!

甚至于她的口中,下意识地回应着里面的呼喊,“大小姐,蕾莉亚,我是内莉。”

内莉……那是谁?

希拉有些迷茫而又不知所措。

……

“贝琳娜!贝琳娜!”迪妮莎在走道上呼喊着企图找到自己那个套着贝琳娜外皮的天使,希拉,肯帕森特的告诫让迪妮莎很明白自己或许陷入了某个奇怪的幻境,或许肯帕森特有自己的目的,但他很显然不是和希拉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这让迪妮莎有了些许的安慰——至少在希拉的身份上他不会欺骗自己。

但总归是有了些许的头绪,现在的迪妮莎从大堆大堆的书本里走出来,想要弄些水让自己干渴的嘴巴得到滋润,伸个懒腰都能够听到自己脖颈发出了“咯哒咯哒”的悲鸣,站起来的时候莫名的舒爽感让迪妮莎对眼前大量的账本感到了头大。

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必须去知道这些,她必须从这个地方走出来,不能够再陷入希拉的圈套里去了。

但是……现在希拉不见了踪影,“贝琳娜!”迪妮莎撇了撇嘴巴,心里对这个没有半点女仆心得却硬是要当个女仆来糊弄自己的家伙充满了腹诽——就不能够装的敬业一点吗?

迪妮莎不得不自己转悠到了一楼,钻进了硕大的厨房弄了点水来喝。

平淡无味的水让迪妮莎感到了些许的清爽。

累了的她没有半点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打算,希拉已经不知所踪,迪妮莎打算去找一找,看看这个家伙正在做些什么。

她慢悠悠地重新回到了二楼,推开了原本西芙的房间,里面依旧是西芙的房间原本的模样,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希拉并没有叠被子……

希拉并不在这里。

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命令她去整理一下图书馆,或许她就在那里也说不定,但是当迪妮莎逛到了图书馆的时候,却发现门内乱七八糟到了一个程度,书本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每一个柜子都倒塌在地,或是破烂不堪或是歪七扭八,书本上也挤满了厚厚的尘埃,似乎已经数百年没有人来过了。

迪妮莎随手捡起一本书。

用力拍了拍,扬起来的尘埃让迪妮莎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作罢,这把迪妮莎的脸弄得和花猫一样可笑,但是迪妮莎对此并且有在意,她看了看捡起来的书本的封面,是熟悉的名字……最近才看过的骑士小说。

她再往里面走了一段路,重新拿起一本,是有些熟悉,但是已经完全记不起来的书本,直到迪妮莎从中挑了几段看了看才想起来,这也是看过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神话传说。

迪妮莎环顾了整个图书馆,随意地捡起几本,发现都是自己看过的东西。

或许这个图书馆里,就只剩下了自己看过的东西了吧?

迪妮莎怂了怂肩膀,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探索的了。最后迪妮莎来到了蕾莉亚的房间,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令她感到一丝丝的安逸的东西。

那是一个修补过的小提琴。

自己曾经送给蕾莉亚的小提琴。

自己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拉过了呢……小提琴什么的……

当迪妮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被修补过的小提琴就已经在自己的脖颈上架好了……

拉一曲什么好呢?迪妮莎眯着眼睛,遐想着,不得不说……这里的生活,真的很悠闲,真的……好想念回到了公馆的日子呢……

哪怕是偶尔安吉拉的调笑,西芙的职责,泰希斯的生气,安娜的直来直往……啊……真是怀念的日子……

但……一去不反了呢……

如同月光之上的云海,翻涌着,永远都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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