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离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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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一个怎么好的天气,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在预示着暴风雨的骤然而至,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心脏都勒紧然后提了起来。

科诺托城外,那巨大的四处林立的魔法塔所散布下来的荧紫色的光芒如同雨点一样落下,在空中互相碰撞然后炸开一些小小的光亮,如同被惊吓到了的萤火虫一样四溢开去,然后又如同落下的雨点一样,慢慢地改变了方向,又一次向着地上落去。

那些落下的光粒,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如同被吞没了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百余年的蕴养,地上的杂草都被带上了令人惊愕的漂亮的光芒,那些生长在这魔法浓郁的地方的杂草,每一颗每一株都具备着令人诧异的力量。

那是极好的魔法素材,尽管这魔法的素材因为杂乱的杂质而无法使用便是了,但尚若有人能够将这混杂了大量的魔法塔的魔力一点点地分开的话,那么这个杂草就会成为最纯粹的结晶——虽然只有一点点。

没错,这里就是整个科诺托所有魔法塔所支撑起来的巨大屏障,足以当下那神明足下,真正的守护者——那最初的巨龙的一击的屏障。

但,这样的可怕而又消耗巨大的屏障是最近才打开的,因为空中花篮的魔法阵损坏的缘故,在那个魔法阵修复之前,这里的魔法阵将会以百分百的效率全开着,以防科诺托的不测。

这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来修复,这样漫长的时间,消耗是可怕的,今年的皇室,或许会拮据不少。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好不容易才通过这巨大屏障的狭小裂缝,大公身后的科诺托已经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程度了,足足走了三天的路程才到达这屏障的边界,也是那广阔的平整的巨大的科诺托平原的边界,再过去就是不自然的平原和山地的衔接之处。

人类是伟大的,他们能够顾铸造起足以窥视神明的巨大高塔,也能够整顿大的吓人的巨大平原。

这车队就分别林立在屏障的内与外,一边有着足足十来辆的马车和整整三百人的骑士队伍,虽然真正的骑士只有二十个都不到,其余的大多是扈从就是了,但另一边却仅仅只有一名骑士和她的扈从大约十来人的样子,马车也仅仅只有一辆。

“负责泰坦利亚的事务的,应该是原本在杰诺森领的凯斯特,但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是他的副手,佩欣丝在全权负责。”大公这么对那十来辆马车中的一辆马车中的三个女仆说着,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大公从来不会去怀疑一个自己会去使用的人,但凡只要去怀疑的人,他就不会去用了,他相信狄星阁不会背叛自己,因为帝国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大的靠山了,他同样不会怀疑芙蕾雅,因为这位,或许已经没有立锥之地了,到没有人知道她的泰坦利亚是一件让她卷土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弃一个支持她的大贵族,“到了那边之后,领队的贝丽卡会告诉哪一个才是佩欣丝。”

“我知道了,大公。”回答大公的,自然是三个人里面最具有发言权的,尚若撇开其他的全部因素,单从名义上的地位来说,与大公有着差不多的高度的狄星阁,尽管他穿着女仆装便是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了——就算是为了快一点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会加快脚步平稳整个泰坦利亚,毕竟那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的第一步,我只是希望,在那时候,你会遵守你的承诺,不和你的君王一样带着不轨的企图。”

“面对你的提醒,我只有一句话。”大公挺直了自己的身躯,那是具备着令人惊愕的气势的昂首挺胸,“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也从你的一些小秘密里,明白了你和所有的人类一样贪婪,但你的贪婪是长久的,是一步步平稳地细嚼慢咽而不是乱糟糟的如同猪棚里的牲畜一般不知节制。”狄星阁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大公和伯伦特四世之间小小的交易,这是大公曾经毫无顾忌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小秘密,以博取这位王子的信任,“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提醒——小心乔里德。”

“你的忠告,我记下来。”大公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那位普洛斯地的公爵是个危险的家伙,是一个坚定的神庭的信徒。

但是神庭并没有露出真正的獠牙,它甚至还帮助过帝国撕碎过一只反噬的猎犬。

“那么就此告别了。”狄星阁这么说着,但是有个人却似乎对此兴趣寥寥——芙蕾雅,她依旧坐在车上,支撑着自己脸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虽然说离开科诺托的时候,已经告别过了……但是……

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那么,就看着吧,在遥远的东北,泰坦利亚的大草原上,一个新兴的教廷将会崭露头角,你会看到驰骋在草原上的半人马和人类的骑兵以及那些零散部落的兽骑兵追随着独角兽的身姿。”芙蕾雅说着这样的话语,甚至有些高傲,她用着俯视的目光看着大小姐,仿佛将她挤到了角落里一样,“到那时候,或许我会抢走莫洛克斯之角——当然,会连同这个不知世事的蠢猪。”一边说着高傲的话语,一边还戳着蕾莉亚那丰硕的胸部,让蕾莉亚羞红着脸蛋捂着胸口退到了大小姐的身后,“我要让她明白,是谁才会象征着‘正义、纯洁、胜利和信任’!”

大放阙词,或者说,用着激烈的言语和努力的反抗,如同一个保护着柔弱腹部的刺猬一样的芙蕾雅。

就算是面对弗雷里德,她也会用沉默和固执去抗争。“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芙蕾雅。”大小姐挡在了蕾莉亚的身前,面对直指着自己脑袋,或者是自己身后蕾莉亚胸部的芙蕾雅,“尚若你能够让那些满脑子除了发春就只剩下打架斗殴的半人马成为一个律己的骑士的话。”

面对大小姐的时候,芙蕾雅总是会觉得自己落在了下风,哪怕是将其激怒,芙蕾雅都知道自己只是利用着诡辩和耍赖一般的反抗。

芙蕾雅看着大小姐的眼睛,最后还是说出了如同“你给我等着!”那样的毫无意义却又有些滑稽的场面话,“我还是那句话——你会后悔的。”

回应芙蕾雅的挑衅,大小姐报以了微笑。

嘲讽般的微笑。

对此,芙蕾雅只能够发出一声“嘁”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就钻进了马车,直到马车跟随着大公的马车一同离开维罗妮卡的时候,芙蕾雅才看到蕾莉亚身上慢慢升腾起来的圣光和那紧紧合着的双手,和微微低下的头颅。

是在祈祷吧?

这个愚蠢的信徒……你在为你所信仰的神明的敌人祈祷。

真是可惜……蕾莉亚,你终究不是神明,即便你能够如同神明的教诲之中那样,爱周围的任何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君王还是奴隶,你的博爱甚至囊括了敌人和恶魔。

或许,“神明留着恶魔,并不是无法消灭它,而是为了留给它一个悔过的机会。”这句话……好吧,那伪善的神明,又用花言巧语欺骗了那个无条件相信神明的纯洁少女了吧?

仅仅用了一个足以让她感到安心地生活下去的主人,仅仅是因为那个站在她身前,甚至于剥夺了她独立的能力的主人,迪妮莎·v·贝鲁达尔。

……

“令人尊敬的博纳先生

这或许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以至于让我没有办法对您说出任何祝福的话语。

总之,长话短说,我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行程的打算,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已经回到了杰诺森伯国,这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在一百二十七年前它的名字响彻了整个杰诺森的贫瘠山川,而现在却只能够在繁琐的历史书上找到了。

我知道您是可以信赖的并拥有颠覆现状的强大力量的伙伴,所以,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小的劝诫——蔷薇龙或许是一盘散沙,但它的稳固却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一直以为贝鲁达尔的灰龙将会使我们的伙伴,甚至我会觉得在不久的未来,这片辽阔的大路山还会存在一个巨大的公国,但我觉得我错了,那只灰龙背弃了他的独角兽,背弃了他所信奉的‘正义、胜利、纯洁和信任’,难以想象,他是一个巴罗尔贵族,而不是一个贝鲁达尔大公。

我想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一个和皇室搬了这么久手腕的家伙,居然是皇室的坚定支持者,这简直难以想象,帝国第一女仆长,贝鲁达尔家的支柱之一,西芙,甚至因为皇室的消息封锁而死去,对此,那只灰龙居然没有丝毫的怨恨——难以想象,伯伦特四世那个糟老头子是怎么捆住一个大公的中心的。

但是,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我的拙劣演技骗过了他,又或者是他只是为了效忠伯伦特四世而不是效忠帝国,他并没有将我对他的劝诫告知伯伦特四世。

不然的话,现在您收到的,便是已死之人的信件了。

在和灰龙的对话里,我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东西,我只能够告诉您,我只提到了索尔特斯侯爵,或许可怜的侯爵大人会因此无法完成他的再征服计划了。

但这样的牺牲或许是必要的,我应该沉寂上一段时间,所以,我遵从了灰龙的想法,远离了科诺托,暂时在杰诺森伯国的领地上老老实实当一个贵族。

为了杰诺森的自由,我只能够这么做。

但是博纳先生,我暂时的离开并不代表我放弃了我的理想,当然你(划掉)您也可以说是我的野心。

所以,为了能够继续下去,就请您继续留在科诺托。

愿自由的风能够吹拂过您我的肩膀。

克拉克·比克”

博纳公爵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皱巴巴的信,他的表情很复杂,面前的人已经死去了,他在将这团纸打开之后,就看到了纸团里的药丸,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很明白比克伯爵的意思是什么,他在看到这颗药丸的时候,就已经从纸团里拿走,并且放到了嘴里,嚼碎了,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博纳公爵面前的死尸。

“那个晾衣架……我都不知道他是愚蠢还是聪明了。”看着眼前的死尸,博纳公爵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虽然说,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够保守秘密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依旧还是活着的人多一些。”

他走了好几步,才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下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然后一边将瓶子里的粉末慢慢地洒下来,念念有词,一个小巧的魔法阵出现在尸体的背部,然后,一大团火焰随之就凭空燃烧了起来。

尸体仅用了数分钟就化为了灰烬,燃烧的同时,博纳公爵也将那团纸丢在了尸体之上,一同被烧成了灰烬,令人诧异的是,公爵面前的地板上,甚至连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那保持洁净的魔法阵在房间的中心不断地闪烁着光芒,阻止着那些尘埃落到地板上。

博纳公爵几步就跨过了那团灰烬,然后推开了门,“打扫一下吧。”他对着领着那个人走到自己面前的侍从说道,然后看着那个侍从拿着清洁的工具走进了房间。

公爵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然后从外面繁琐山了门,他的眼睛里满是冷漠。足足在门外站立了很久很久,博纳公爵才慢慢地重新推开门,看着并没有人的书房,没有害怕更没有畏惧,他回到了之前坐着的地方,然后重新坐下来,从一边的书柜上抽出一本书,惬意地看了起来。

丝毫没有想要说明,之前的尸体和那个打扫现场的侍从,到底去了哪里,又得到了什么样可怕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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