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狼与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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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动物,他们群体性很强,但却又有着游离于群体之外的独立性,看吧,无论是狼群还是独狼都足以令人歌颂它们的力量,畏惧他们的爪牙和充满恶臭的血盆大口。

没错,这就是狼独特的地方。

他们会从群体中脱离,并且很快地拉拢那些同样脱离出群体的独狼成立新的群体,或者干脆就此单独地流浪并且生活,它们会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每一个出现在自己领地上的生物进行管理和挑选。

尚若人类算是一个完整的社会群体的话,那么狼群就是一个比人类社会还要完整的群体,而在单独行动这一点上,狼也远比人类要强大和万强得多——像是鲁滨逊那样充满机缘巧合和坚定的而又丰富的精神世界的存在,只可能是少数,更多的人则会在几年之类成为一个茹毛饮血的疯子。

正如同芙蕾雅那样,成为一个充满了扭曲的疯狂的冷漠的疯子。

“你将会对你的决定感到后悔的!”大小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装着魔鬼的赞美语的瓶子丢在了牢房的一角,她怒视着已经拒绝了大小姐不知道多少次的芙蕾雅,她高叫起来,“你跟在那名叫弗雷里德的男人的身边这么就,一定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吧?没错,魔鬼的赞美语不仅仅是一种让饮用者无条件地服从和贴近九日昏晨的如同契约一样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毒药,被放弃的魔鬼的赞美语的饮用者将会被自己的堕落的一面所扼杀——我的姑姑的女仆!那个善良而又勤劳的,沉溺在爱情和亲情里的可怜人,夏莉就死在这样的毒药里,直到最后她都没有从美梦和噩梦的交界处醒来,你想养试一试吗?!想的话那就喝下它吧!”

“当然,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这是一种毒药,会让人沉睡在梦魇里的毒药,我还知道,喝下九日昏晨的人,也将掌握这样的力量。”芙蕾雅笑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那目光透过大小姐,落在了她手中紧握着的小瓶子上,然后又将眼睛落到了大小姐身后的蕾莉亚的独角兽山,她发出了贪婪的低语,“这一次我将不会疯狂,我会让那圣洁的光明留在我的身边!弗雷里德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将会由我来做到!”

她从地上站起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的芙蕾雅此时此刻却如同那近乎于无敌的力量一样,再一次站立在哪里,明明比蕾莉亚要略微矮上一些的身材此时此刻却带着堪比贝琳娜的气势,绝大的压迫感让蕾莉亚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股危险的感觉从芙蕾雅的身上升腾起来!

那是一种近乎于可怕的执着,她的一切都已经扭曲了,她对莫洛克斯之角的力量的渴求,已经到达了扭曲她原本的三观的程度,羡慕变成了嫉妒和强欲,饥渴成为了色欲和暴食,强大的力量让她变得暴怒和傲慢,绝对的无敌让她变得怠惰!

如同那诸神的对立面一样,她将七大罪全部都如同可笑的饰品一样悬挂在自己的身上!

“给我跪下!”巨大的魔法阵随之在大小姐的足下出现,淡淡的血色布满了整个地面,大小姐的手上不知何时又增添了新的伤口,可怕的血色触手在一瞬间就悬挂在了芙蕾雅的身上,巨大的力量让芙蕾雅积攒起来的势在一瞬间瓦解,可怕的力道险些将芙蕾雅的四肢压成奇怪的形状。

“切……猜错了吗?”芙蕾雅的眼睛里尽是不甘。

蕾莉亚有些惊魂未定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刚才那是什么?和贝琳娜大人的力量如此相似,却又没有任何的力量,如同一个初具规模的胚胎,还未曾表露出原本的形状,但它已经在确确实实地成长起来了!

没错,芙蕾雅是个天才,仅仅是和贝琳娜交手过几次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贝琳娜的力量是来自于什么,但可惜的是,尚若贝琳娜的力量有这么容易学会的话,贝琳娜就不再是贝琳娜了,虽然芙蕾雅已经学到了虚有其表的东西,但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磨练和猜测,再多和贝琳娜交手几次,芙蕾雅就足以学会贝琳娜那几乎用了全部的青春去学会的力量。

“蠢货!”大小姐暴怒起来,尽管她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怒火,来保持自己的贵族形象,但是,她依旧无法对芙蕾雅突然的暴起感到一丝丝地释怀,她站在那里,看着被大量的触手硬生生地压下了的身体,身体以一个可笑的样子跪伏在地上,沉重的的触手甚至让芙蕾雅无法抬起头来!

她只能够看到大小姐的鞋尖。

“……”这是一个让蕾莉亚都惊愕不已的发展,大小姐是很易怒没错,这从蕾莉亚小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从未想过大小姐如此简单地被眼前的家伙激怒,那长年的良好家教让大小姐在几乎每一个场合都会努力克制自己的暴脾气。

但是……

“大小姐?”蕾莉亚似乎有些不太认识这个被血色的魔法阵所包裹的大小姐,那是处女的鲜血,是激发蕾莉亚那圣洁的力量可以说必要的物品,似乎是为了适应蕾莉亚得到了莫洛克斯而成长起来的大小姐,就连魔法都偏向了使用鲜血来作为媒介。

大小姐已经变得强大,变得拥有让人臣服于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呢?自己呢!

蕾莉亚忽然就敏感起来,这一次……不是自己与大小姐慢慢地分道扬镳了,而是慢慢地被大小姐甩下了!蕾莉亚忽然就想起了曾经极度不愿意学习魔法的大小姐,现在已经有了每天固定的,研究魔法的时间了,就像是自己每天都有锻炼自己的力量的时间一样。自己并没有天赋,“我想你会满意的,容貌上等,具有一定的知识又没有任何的天赋,掌握了一手不错的料理技艺,乖巧的性格和不错的学习能力,最主要的还年幼意志也比较坚强吧。”一个可怕的回忆突然被唤醒!

蕾莉亚的呼吸有些奇怪的急促,一股莫名其妙的窒息感如同紧紧地卡主了她的脖颈,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盖上了不自然的红褐色!

蕾莉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这里,是曾经自己最最恐惧和害怕的地狱的深处,或许正是那女仆惩戒室里莫名其妙的温暖才让蕾莉亚忘却了这里的冰冷和可怕,狭小本身就是令人恐惧的,身体在黑暗里颤栗更是肉体的本能,更别说这里可以直视那同类的尸骸,死亡和腐朽的味道充盈再次,冷漠和压抑更是让看守这里的女仆变得如此令人不适。

蕾莉亚咽了咽口水,看着将芙蕾雅束缚子地上的大小姐,那暴怒的样子让蕾莉亚有了恐惧感,她不经意地收缩起了自己的肩膀,如同一个鹌鹑一样地收拢起来。

“蕾莉亚。”大小姐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飘了过来,然后骤然炸响,让蕾莉亚打了一个哆嗦,这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芙蕾雅的大小姐正余怒未消地看着自己,她挽住自己的手,将自己向外拉去,“让那个家伙好好地静一静,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只要有……”

“请等一等,大小姐。”蕾莉亚打断了大小姐的话,这是蕾莉亚自打出生一起来从未如此大胆过的行径,从未违背过大小姐的命令的蕾莉亚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大小姐感觉到了蕾莉亚的异样和颤抖,就连蕾莉亚的嘴唇都有些发紫——她在害怕,蕾莉亚就如同一个被抓住了尾巴的松鼠一样在颤抖。

“蕾莉亚?”大小姐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头,看到了蕾莉亚的眼睛里,那有些恍惚的眼神和被不安和恐惧所包裹的翠绿湖泊上的涟漪,“你在发抖和害怕,你果然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吧?下一次,我要是来这里的话,你就……”

“抱歉,大小姐,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芙蕾雅的事情……可以,由我来做吗?”蕾莉亚这么说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小姐对自己的重视蕾莉亚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但是正是这样的重视才让自己感到不安,她突然有了一种害怕坠入地狱的恐慌感,就像是……就像是当初在公馆的时候一样,在害怕这一切都将在某一天碎裂,而那个被大小姐束缚着压在监牢的地上的人……是自己。

尽管蕾莉亚知道,那是大小姐因为无法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任性地暴怒。

——尽管大小姐的脾气改了很多,但是,她依旧一帆风顺,没有人会阻碍事情向着她希望的地方发展,但很显然,这一次……她在芙蕾雅这里碰了面,威胁,安抚都无法让芙蕾雅放下对大小姐的戒心。

“你?不,这不行。”大小姐很自然地拒绝了,“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和贝琳娜很相像的力量,这绝对不是蕾莉亚可以轻而易举地抗衡的,而且蕾莉亚很笨,很容易就会被骗……”

“不,大小姐,我想试一试,我感觉得出来,那和最近贝琳娜大人交给我的方法不一样,那不是正确运用‘势’的方式,仅仅只是形成威慑那只是最皮毛的一步,所以她没有办法击败我。”蕾莉亚抓住了大小姐的手,但随之就感到了久违的不适,在二小姐的位置上待久了的蕾莉亚不知不觉也已经摆脱了仆从的心理,直到现在才想起自己依旧是大小姐的仆从,蕾莉亚有些紧张地放开了大小姐的手,然后慢慢地……

“啪!”大小姐抓住了蕾莉亚的手,让蕾莉亚向下跪倒的姿势僵住了,“你是我的女仆没错,但你同样是我的妹妹!你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

“……”大小姐的眼睛里开始遍布迷雾,那仿佛是无法走出的黑暗,“蕾莉亚,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就要接手芙蕾雅的事情呢?我原本让你同行,仅仅是因为我担心你会害怕我冷落你,我会将你一直带在身边,然后,将你的一生,你的一切都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因为……”蕾莉亚看着大小姐,“因为……我不知道。”

蕾莉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更加柔和的词语去代替“我好害怕这样的大小姐”这样的话语。

“好吧,我知道你不知道,因为蕾莉亚总是这样迷迷糊糊的。”大小姐放开了蕾莉亚的手,但蕾莉亚并未因此而跪倒下去,蕾莉亚重新站起来,她的感情有些复杂起来。

“你在害怕,但不是害怕这里的牢笼和狭小的黑暗。”大小姐说了这样的话,然后转身打算离开,“芙蕾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自己在失去什么!

蕾莉亚了转过了身体,然后看着已经走出了很远的大小姐,她连忙追出了两步,然后“请等一等!大小姐!”

“还有什么事情吗?蕾莉亚?”大小姐转过身体,她的语气了有些不耐放和不安。

“对于大小姐来说,我是……是如同被遗弃在贝鲁达尔公馆的物品一样的存在吗?”蕾莉亚的语气很急躁,她似乎知道,这是唯一挽回的余地,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试图挽回什么,又在阻止什么可怕的事情的发生,“我在害怕,害怕大小姐会有一天……”

大小姐看着蕾莉亚那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局促不安地扭捏着自己的裙角的样子,原本的不耐烦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然后,“果然还是蕾莉亚呢……”“最珍贵的宝物哪怕已经变得不再有趣和具有价值,但是,就如同孩童的玻璃珠一样,蕴藏着的是远比现实或者是梦想更加具备价值的过去,就算被遗弃也会被好好地保存在铁盒子里,被郑重地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着再一次将它打开,并且泪眼婆娑地擦拭上面的尘埃并且长吁短叹过去的时光。”大小姐这么说着,然后再一次转身,“蕾莉亚的话,大概比这个还要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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